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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璧】金昭玉粹(三)

易子云:

小蓝蓝找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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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湛以为自己的身体会在用了兽角粉后一日日好起来,然而并没有。


 


他那日醒来,与兄长一起去了云深不知处的后山,身体似有见好,可是也仅此而已。


 


这两个月来,他从卧床不起变成了偶尔下床走走,不会再病得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但也不会更好了。


 


而蓝涣来静室的次数却变少了。


 


因为蓝湛的确不再那么需要别人照顾了,并非太亲密的接触下人可以代劳,而兄长是一宗之主,很忙。


 


蓝涣偶尔会回寒室睡一夜,第二天上午或是下午便笑着说昨日太晚了,自从他有力气托起粥碗,蓝涣也很少再喂他吃饭了。


 


他有点怀念以前的日子。


 


蓝湛靠在床边,手中的书已有大半个时辰未曾翻过一页,前几行他已经读了无数遍,却仍然没记住一个字。


 


就在这时,蓝涣突然过来了。


 


屋外并不少见的下了雨,蓝涣身上带着些雨水湿气,进屋后他便脱了宗主外袍,只剩下和蓝湛差不多样式的里衣,然后整出一小片地方,坐在蓝湛榻边。


 


蓝湛放下书,双眼静静地看着蓝涣。他手边的油灯烛火摇曳,映得他一双浅眸愈发透亮。


 


蓝涣道:“忘机,我回来了。”


 


这一声低语并未得到太多回应,蓝湛的双眼透亮而又干净,容不下这世间一分一毫的浊污。


 


蓝涣伸出手,指腹在蓝湛的眼下那片嫩白肌肤轻抚,抚得十分温柔,口中也道:“我离开了几日,看来你没有睡好。”


 


是七日余两个时辰。


 


忙碌的人不会在意时间流逝,只有他这样整日闲散、想要出门做事却也有心无力的人,才会数着时辰过日子。


 


蓝湛嘴唇稍微动了动,但依旧一字不提,蓝涣再如何料事如神,也只能猜出他情绪不佳,但至于究竟为何不佳、又是不佳到何种程度,也只能凭兄长对弟弟的了解而臆测了。


 


蓝涣眉眼似有喜色,柔声哄道:“等你结了丹,下次清谈会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听完这句话,蓝湛心情果然有好转,他会不会结丹还是后话,但若有朝一日,能与兄长一起去清谈会……


 


他已经十五年没出过云深不知处了。


 


蓝湛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极小的心动和雀跃来,其实他并不喜欢清河,相较之下,兰陵和云梦他都较为喜爱一点,但若能出去,去哪里他都很愿意。


 


见弟弟面色总算缓和一些,蓝涣抖了抖衣袖,拿出几个他方才在云梦买的小玩意儿,一样一样放在蓝湛的被褥上。


 


有些东西是他小时候玩的,儿时的玩物下场多半都是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蓝湛虽有心收好,但云深不知处来往的孩童也算不少,一来二去的便就找不到了。


 


没想到兄长还记着。


 


他双手捧起一个木艺小马,这马做得精巧,内藏机关,在后面推着便可跑起来,还能摆尾。


 


这机关并不复杂,他小时候看不懂,现在却是一目了然,心中通透。


 


幼时玩物一朝重回掌中,怀念居多,却也失了几分纯真乐趣,他当年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木马为何会摆尾,但又不敢下手去拆。如今却一眼看穿,教他顿时没了继续玩的兴致。


 


可见这世上许多事都不可说得太透,看得太清,否则便是伤人伤己了。


 


眼见着他情绪又要低落下来,这时蓝涣的手伸了过来,将蓝湛清瘦、微凉的手裹在他的掌心,蓝涣眼中柔和,那双手则很是疼惜地抚着弟弟的手。四只手,将一只小马裹在掌心里。


 


他的指腹压着并无暖意的木块,掌外却是温热的一双手,蓝湛只觉得这热度自手背而上,渐渐将他的身体都暖起来。


 


可蓝涣很快又放开了,周身的温度顷刻间化作乌有,他临走之时还抚了抚蓝湛的额发,轻声道:“我这几天不在,宗内还有些要事要处理。忘机先睡吧,不必等我了。”


 


蓝湛道:“好。”


 


最后一点雪白衣角消失在门后,门栓被从外面插上,以避风雨,卧房又恢复了先前的昏暗和寂静。


 


不到半刻,这寂静之中突然传来连续几声叮铃哐啷的坠响。


 


——蓝涣不久前才买回来的小玩意儿被砸了满地。


 


 


他来的次数更少了。


 


原本蓝涣进出寒室如同来往自己的卧房,而如今每来一次,却变得像是打扰、探望。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蓝湛感觉自己身体又变好了些,甚至能在掌中聚起些微的灵力,那些灵光攒成小小一团,在他掌心发着微弱的光。


 


一看到这缕光,蓝涣便会笑,说着结丹指日可待,到了那时候蓝湛就可以自己下山游玩了。


 


蓝湛低头不语,心中的涟漪却渐渐淡了。


 


我以为你会与我一同的。


 


那之后整整三日,蓝涣都没再来过静室。他出门去寻,却听到下人告诉他:“宗主闭关了。”


 


他闻言沉默一阵,只道一句:“知道了。”


 


十多年来他和兄长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现在却要靠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才能得知他去了哪里。


 


为何闭关?又要闭关多久?


 


他一概不知。


 


事后又是近一个月,直到早秋,才有蓝氏弟子告诉他“宗主已经出关,但听闻云梦一深山中有璧灵玉,已经出发去寻找了”。


 


曾经无话不谈,如今无话可谈。


 


蓝湛在静室中坐了三天,而蓝涣毫无音讯,他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带着避尘、不顾众人阻拦就下了山。


 


其实宗主出门三日未归并非大事,蓝涣修为放眼修仙界也只有当今仙督聂明玦和兰陵金氏的宗主可与之比肩。他位高权重又修为极高,云深不知处都无几人在意,而独独一个蓝湛,已经一个月没再见过他的兄长。


 


为何避而不见,又为何不告而别?


 


他只问了是哪座山,大致坐落何处,便快马加鞭赶去了西漳山。


 


蓝湛于清晨出发,到达西漳山时已近黄昏,途中他换了几次马,才不至于将快马活活累死。


 


上山之前曾有云梦渔人拦他,说莲花坞的宗主下了令,西漳山之前有过邪祟,那邪祟奇怪得很,公子最好不要进去。


 


他大致了解后便进了山,他许久不走路,何况路途还如此崎岖陡峻,很快便崴了脚,靠在树下休息。


 


好在他运气不错,不到半个时辰就遇到了一个自称江琛、相貌性格却与昔日江晚吟十分相似的青年。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江晚吟年少时的性子便与他合不来,而这个江琛又将他口中那个“堂哥”的脾性学了十成十。


若说江晚吟当年还有些身居客家多有叨扰的礼让,如今便像是刻意欺负他似的,骂完了还要将他按在地上嘲笑一番,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他毕竟受了别人的帮助,江琛也用灵力治了他的脚伤,他也不好多说他的不是。


 


只是他方才来到云梦,便听有人说莲花坞的魏宗主似是和那个新来的门生搅到了一起,虽不至于人尽皆知,但也有渔夫见他二人在船上抱在一起,在酒馆里或大街上打情骂俏,实在教人臊得很。


 


这个新来的门生大概就是江琛。


 


一想起魏婴,蓝湛就想起那魏婴小时候是如何顽劣如何调皮,任谁都要撩上几把,日后听说江晚吟死了,那魏婴就像是被人抽了魂魄出来碾碎了,从此再也不闹了。


 


那他二人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一个疯子和一个臭脾气,整天互相打骂无数,打出了真情实意倒也未可知。


 


那他和蓝涣呢?


 


整日以礼相待,一年来互相说的话没准还不及那魏江二人一天骂得多,也难怪情意传不到对方的心里了。


 


正当这时,山中恰巧传来一阵早秋的寒风。他疲累一整天,即便此时有微小灵力傍身,如今却也咳嗽起来。


 


这一番受凉而致的轻咳很快便演化为愈发厉害、几乎上不来气的咳嗽。


 


他咳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心中突然十分茫然地自问道,若是自己就这么死在这里,兄长会知道吗?


 


他们已经一个月未见了。


 


就在这时,江琛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边说着什么就一边当着他的面脱衣,蓝湛脑内一片混乱,刚刚江琛把他按在地上欺压的场景还未过去,转眼间又浮现出魏婴昔日恶意逗他玩的模样。


 


蓝湛心中骤然一凛:这二人还联手了不成?!


 


他咳得发抖,却也不忘连连后退,情急之下就对这人用了禁言术,好似这江琛只要闭上嘴,就能减弱许多杀伤力似的。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对,紧接着就被江琛脱下的紫袍砸在脸上,他一解开这人的禁言,便立刻遭到了几句臭骂。


 


原来是江琛怕他冷了,特意脱衣裳给他,是他自己会错意了。


 


他尝试着解释,但一提到“魏婴”二字,就立刻被江琛狠瞪一眼,弄得他也不好多说。


 


这场并不怎么愉快的闹剧很快便过去了。蓝湛低头跟在江琛身后,眼睛则仔细分辨着地上的草药,他听江琛说这山中有个连兄长都未必打得过的大妖精,兄长或许还受了伤。


 


他要早早看清楚这山上都生长着些什么药草,到时候万一兄长有什么不测,也不至于临时慌了手脚。


 


蓝湛心中默数着见过的灵草,山中却突然拉起了浓雾,他一头撞在江琛背上,便被那人护到身后。


 


他们迷失方向之后不过片刻,蛇妖乍现,江琛,或者说是江澄御剑引开那巨蛇,紫光骤闪后又即刻消失,林中不久前才有一声凄厉惨叫,听得他毛骨悚然。


 


他握紧了避尘,避尘曾在炎阳殿一战中被温若寒顺手打折了,后来蓝涣给他找了比原先轻巧许多的灵石重塑了一把,他这样羸弱的手臂竟也可以拿着那剑,许久不觉疲惫。


 


蓝湛走进深林,不到一刻钟时间,他腹部骤然一阵剜肉般的剧痛。这痛意来势汹汹,让他直接跪倒在地上,剧烈喘息一阵,半天都不曾爬起来。


 


好在这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疼痛过后休息一阵,他很快便能扶着树站起身了。


 


明明无伤无患,怎么会突然这么痛?


 


兄长!


 


蓝湛眼中闪出几分亮色,但很快又转为深深担忧。他与蓝涣兄弟同心,有些时候五感偶尔可以互通。


 


他卧床十多年,最初几年身体时有剧痛难忍,偶尔蓝涣也会在他疼得神志不清时一样面色苍白,伏在榻边半天站不起身。


 


可他并未受伤,唯一的解释便只有——蓝涣受伤了。


 


蓝湛加快了脚步,在深山中一边叫着兄长,一边四处寻找。


 


他能感觉到疼痛,蓝涣离他便不会太远。他今日一时脑热冲进西漳山,找人全靠直觉一通胡走,却不知是老天垂怜,还是他与兄长的确心意相通,竟然真的叫他撞见了。


 


他喊得嗓子都哑了,跌跌撞撞不知摔了几跤,终于在最后一次跌倒在地时,听到了蓝涣的回应。


 


“忘机?!”


 


他登时站起身来,几步便朝着声源处快步走过去,大声应道:“兄长!”


 


“别过来!”


 


蓝涣骤然一声暴喝,喝得他立刻止住脚步,一低头才看到,他脚下竟然是一个极深的大坑,被深夜和草丛所遮挡得极其隐秘,他竟全然没有发觉。


 


若是这一脚踩空掉了进去……


 


蓝涣显然已经摔进去了。


 


他不愿意去想蓝涣是怎么掉进去的,估计蓝涣此时肯定也受了伤,便趴在洞口朝下呼唤:“兄长!”


 


蓝涣道:“我在,我没事。”


 


他的声音透着几分虚弱,蓝湛又想到自己刚刚突如其来的腹痛,便知蓝涣绝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没事”。


 


蓝涣又道:“你怎么过来了?这山里很危险,你快走。”


 


蓝湛的手紧紧扒着洞口的草,草叶割伤了他的手指他也不顾,可惜等他把那些草都除了,这山中又实在太暗,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坑底的人。


 


蓝湛低声道:“兄长……”


 


他只对着一个深坑说话,不一会儿那坑底又传来一声比方才还虚弱几分的声音:“忘机,听话。回去叫家里的人过来,或者叫魏宗主派人过来也可以。这山里这么冷你身子受不住,快回去。”


 


听到他无力的声音,蓝湛目露几分焦灼,立刻道:“莲花坞已经派人过来了。”


 


片刻后,蓝湛又道:“兄长,这洞有多深?”


 


蓝涣的声音从坑底传来:“估计有十丈左右。”


 


蓝湛的手指慢慢攥紧了:“……那你为何不上来?”


 


十丈而已,别说御剑,只要洞壁不是无比光滑,光是靠手爬都能爬上来了,蓝涣为何还在下面?


 


蓝涣果然也沉默一会儿,之后才道:“我受了伤,暂时没了灵力,行动也不太方便。”


 


蓝湛立刻就坐不住了,焦急道:“受了什么伤?严不严重?是否还能行走?”


 


底下有一阵无人应答,蓝湛几乎想要跳下去一探究竟,最后才听得蓝涣道:“……不算太严重,你放心。”


 


满口搪塞敷衍,这叫他如何放心?!


 


十丈的确不算很深,但若要把兄长拉上来,他又要到哪里去找那样长的绳子?


 


他只用了几息便将身上所有的可做绳子一用的物件都想了一遍,他灵力不足用不得乾坤袖,带来的都是些极小的物件,周身衣裳加上江澄的那件全撕成布条也根本不够。


 


唯一可用的,便是他收在袖中的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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