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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曦臣个人】丽人行(2019年蓝曦臣生贺文)

时间线:《越人歌》之前。

因为那之前他俩属于暧昧期,所以便没打曦澄TAG,但是依旧让人想帮他俩按头=v=

去年蓝大的生贺没赶上,今年就早早的把生贺文写完了~【叉腰笑

蓝漂亮,生日快乐✿✿ヽ(°▽°)ノ✿

此文是看了这个视频以后触发的脑洞:视频请点击

原曲:《双面燕洵》

丽人行舞蹈原版:原版舞蹈视频请点击这里

以下正文——

‘三毒’剑芒斜斜刺下,妖兽翻腾着挣扎了几下,一声哀鸣响彻云霄,终是不动了。

经过一番激战,饶是蓝曦臣也不由出了一层薄汗,他放下‘裂冰’轻轻吁出一口气,对江澄说:“约江宗主出来夜猎真是没错,若非如此,单凭我一人之力,怕是今天又要让这妖兽跑了。”

江澄擦汗的手停了停,扬起一抹得意的浅笑:“你能来找我,我也很高兴。”话方出口,他便有些后悔,见蓝曦臣也是微有愕然,他的脸不知怎的便略略有些发烫,山风一吹更觉滚烫起来,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却听得蓝曦臣道:“刚才大战了一场,如今身上不大爽利,此处离莲花坞不远,不知江宗主可否容我休整片刻?”

江澄一笑,利落地归剑入鞘,“这有何不可,请。”

两人如今已熟稔许多,相处时少了几分客套,多了几分随性。一路上说说笑笑的,莲花坞很快便到了。

蓝曦臣坐在厅里喝着莲心茶,心念流转间不由想到,若是换做一年前,自己怎么都不会相信自己能和江澄做知己的。往事在脑中匆匆划过,他唇角含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忽闻得外头步履之声传来,蓝曦臣闻声望去,见江澄换了身广袖的莲青色便装,正站在门前冲着他笑。

蓝曦臣扬了扬手中的腻白茶盏,“这莲心茶虽算不得新鲜物件,但不知为何,莲花坞的就是比外头的好喝。”

江澄敛袖坐下,立刻有侍女奉上一盏新茶,他饮了一口,方说:“不过是烹茶的水与别处不同罢了,你若是喜欢,等下用了晚膳,带一坛回去就是了。”

蓝曦臣拱手:“那就先谢过江宗主了。”

两人在厅中喝茶说话,吃了些点心,不一会儿就有侍女来问去哪里摆饭,江澄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道:“这天怕是一会儿要下雨,就在这儿吃吧。”

蓝曦臣客随主便,自然没有意见。两人一时吃得痛快,最后一道玫瑰豆沙酥饼略甜腻了些,江澄不爱吃,倒是看蓝曦臣一连吃了两块,便吩咐了人多包些给他带回去,蓝曦臣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拿上了江澄送的东西。

夜色愈发阴暗,江澄才把人送到门口,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一场罕见的大雷雨裹挟着凉风打湿了两人的衣角,看着情形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

江澄伸手接住飞檐上落下的雨水,“下雨天,留客天,泽芜君今天回不去了。”

蓝曦臣坦然一笑,“怕是要叨扰江宗主了。”

江澄面上淡淡的,心里却很高兴,旋即吩咐人替蓝曦臣收拾了客房,见一切都安排妥当,这才回房歇下。

蓝曦臣沐浴过后,躺在宽大的床榻上,窗外雨势丝毫没有变弱的趋势,点点砸在绵延的莲叶上倒也不觉得吵,他闭上眼睛,鼻尖嗅到一点混合着水汽的草木清香,意识渐渐沉入黑暗之时,他心想:这股味道,倒比云深不知处的安神香更有用些。

次日,蓝曦臣在一曲云梦小调中醒来,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他推开窗,怡然自得地看着几名侍女身着嫩粉色的衣衫划着小舟穿梭在莲叶田田之上,心下一片清澄的宁静。

或许岁月静好,便是此时此刻吧。

日光又亮了一些,蓝曦臣这才唤人拿清水进来洗漱,收拾妥帖后随着侍女一同去了饭厅,江澄已经在桌前等他了。

桌上几叠小菜,紫砂锅了盛着颜色各异的米粥,另有几个素菜包子,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蓝曦臣第一次见这种五色的米粥,试探着尝了一口,甘甜清口十分好喝,他眼里含着藏不住的喜色,配着桌上的小菜直吃了两碗才放下,“这粥好喝,叫什么名字?”

江澄也是第一次喝这粥,一时答不上来,便让人把今早的厨子叫进来。

不一会儿便来了个模样清秀的小姑娘,蓝曦臣见她这身打扮并不像是在厨房里做的,十指纤纤也不像是个做粗活的,心下正自疑惑,便听江澄也是疑道:“云儿?你不是在我后院侍弄花草的吗,怎么突然去了厨房?”

云儿恭谨一拜,细声细气地说:“回宗主的话,奴婢闲来无事喜欢琢磨点菜谱,前几天偶然听闻一种三色米粥,奴婢就想着另加两种会不会更好,便自己做来尝了一下,见还能入口,就拿来献丑了。”

江澄一笑,正要吩咐人赏她些银两,忽然心念一动,笑盈盈地看向蓝曦臣,道:“泽芜君今日对你这道粥赞不绝口,不如就让他来赏你些什么吧。”

蓝曦臣一怔,没想到江澄会突然把这事儿丢到他身上,一时哭笑不得,却也不好推辞,只是让他立时说赏一个姑娘家什么东西,他却也是想不出来的。正暗自思索,忽然瞥见立在江澄身边的那位丫鬟通身打扮都与别的侍女不同,头上的发簪更是漂亮,而那跪在地上的小丫头却只用一根素银簪子挽了个寻常的发髻,心里便有了主意:“我现在也没什么准备,随随便便送的东西也显得太不庄重,不如这份赏先欠着,等下个月莲花坞清谈盛会的时候我再送来,如何?”

江澄本也是逗他玩儿的,听他这么说,心想着自家侍女能得泽芜君亲自赏赐也算是有脸面了,便又美滋滋地喝了一碗粥——

啧,我家云儿怎么这么能干。

如此一别又是七八日,蓝曦臣回了姑苏料理族中事务,蓝忘机和魏无羡云游归来又帮了他不少,那日他得了闲,便想下山逛逛。用了午膳,他换了身寻常服饰,褪下云纹抹额,看着倒像是哪家儒雅书生。一路走下了山,目中所见渐渐从仙山灵气变成了万家烟火,河道内小舟穿梭不息,叫卖声此起彼伏,蓝曦臣排队买了些糕点,又买了两本闲书打算晚上看,彼时烈日当空,他寻了一处茶馆坐下,要了一壶花茶,就着刚买的糕点吃了起来。

“诶诶,你们听说了吗?莲花坞的宗主被一个舞姬落了面子啦!”

一个张扬着兴奋的声音倏然钻进了蓝曦臣的耳朵,“听说啊,气得嘴上都冒泡啦!”

仙门世家的八卦向来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茶余饭后最爱的谈资,此人话音刚落,就引得旁边数人的关注,“怎么了?听说那江宗主可不是什么善茬,那舞姬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一人‘呸’的一声吐掉瓜子壳,“别是诓我们的吧?”

起头的那人摇着蒲扇,“你要是不信,不妨找人去云梦打听打听,谁人不知江宗主为了清谈盛会,特地请了舞春阁的蝶雨姑娘去献舞一曲,可就在前两日,那蝶雨姑娘居然自己带了订金去了莲花坞,把钱退了回去,说是不跳了。嘿呦喂,你们真是没瞧见江宗主那张脸,啧啧啧……”

他描述的绘声绘色,仿佛江澄那张铁青的脸就在众人眼前,“他们那老管家连夜去找另外几个叫得出名字的舞姬来救场,谁知人家听闻是莲花坞来要人,全都不去,给多少钱都不去。”

“为什么呀?”

那人听终于有人问到了重点,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终于把埋了半天伏笔的故事说了出来:“还不是他在生意场上得罪了徐老爷?传闻那徐老爷富可敌国,又是个有些背景的,旁人轻易动他不得,那江晚吟还偏偏老虎嘴边拔毛……要不是他还有个仙门世家宗主的身份啊,怕是怎么死的都不晓得咯!”

一人唏嘘道:“我听说那位江宗主最是个要面子的,被舞姬亲自上门打脸,这事儿都还传到姑苏来了,脸面怕是收不回去咯。”

几人假模假样的叹了几句,话题渐渐转向了蝶雨等人舞姿的高低上去了。

蓝曦臣默默听完这些话,虽则晓得这其中夸大的成分居多,江澄也断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着急上火,心里却总有些不好受的。他匆匆回了云深不知处,让人准备了一些清热下火的姑苏特产,带着拜帖去了云梦。

待到了莲花坞时,天色已有些晚了,蓝曦臣估摸着这会儿江澄该是在用饭,便自己找了个酒楼,要了个雅间坐下,只等半个时辰后再去拜访。

云梦的夜和姑苏大有不同,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云梦街景,心里盘算着等下要怎么和江澄开这个口。

说的太直接不行,怕他觉得掉面子。说的太隐晦也不行,怕他假装听不懂。江澄这个性子,有时候别扭的还挺让人头疼的。

啧,早知道就出门前问问魏无羡,这种时候他会怎么说了。

正想得出神,街头忽然传来几声粗噶难听的笑声,“云儿,许久不见,不认识你刘叔叔了?啧啧……你和你那娘真是长得一模一样啊,哈哈哈哈!”

“可不是吗?瞧瞧这脸蛋,再摸摸这小腰,你那娘亲都未必这么软吧?来,跳一个给咱哥几个看看。”

“听说你爹是个让人走后门的,同你娘不知怎么的苟合了才有的你。”那人轻佻地摸了摸云儿小巧的小巴,笑得隐晦而下作,“你如今在哪儿高就啊?咱改天一定来捧场。”

最先拦着云儿的那个大汉闻言大笑数声,“看这打扮,像是哪家的丫鬟吧?莫不是你家主子知道你是什么货色,故意……哎哟哟哟哟!!!”

那大汉的手以一种极不自然的角度后折,还没来得及反应,抓着云儿的那只手便被一根质地坚硬的玉箫敲开,他骂骂咧咧地滚到地上,才要开口,就被眼前那人通身冰冷飘然的气质吓得把话又咽了回去。

“几位,若是江宗主知道你们这般欺负他的人,怕不是这么简单就能了结了的。”蓝曦臣回头看了一眼被掩在身后的云儿,唇角微微含了一抹笑意:“云儿姑娘,你说江宗主会怎么替你出这口气呢?”

云儿眼眶里的泪水滚了两圈,咬牙道:“这种东西,根本不配用‘紫电’这等仙器,寻常马鞭蘸了粗盐抽上十来鞭,要再拔下几颗牙才算数!”

那几名大汉早吓得瑟瑟发抖,他们常年在云梦混日子,怎么会不晓得‘江宗主’是哪位,如今见这白衣男子样貌不俗,怕也是哪门哪派的仙门宗主,顿时心中大呼倒霉,只连连叩首求饶不止。

蓝曦臣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也不欲在云梦地界生出事端,各罚了他们禁言一日,便带着云儿回了雅间。

小二利落地上了一壶热茶后无声无息地退下了,蓝曦臣见她只低着头搅着手帕,便问:“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云儿:“奴婢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只是和同住的小姐妹约了一起逛夜市买胭脂,人太多,走散了。”

蓝曦臣了然一笑,替她倒上热茶,“你可曾用过饭了?”见她摇头,便让小二去做一碗热腾腾的面上来。

不一会儿,面来了,蓝曦臣见云儿一边吃,一边偷偷抹泪,心下不忍,却又不晓得要如何安慰,便只能在桌上留下一块素白手帕,自己则坐到临窗的位置上喝茶看景,良久,忽闻云儿讷讷地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宗主他并不知晓我的身世,只是看我可怜才把我带回去的。泽芜君,我们宗主不是那样的人。”

蓝曦臣温然一笑,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也是个好姑娘。快吃吧,别多想了,一会儿我和你一道回去。”

云儿还想再说什么,蠕了蠕嘴唇,终是没有再说。

回莲花坞的路不算长,只是身后跟了个‘小尾巴’,蓝曦臣也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待行到莲花坞门前时,已经看到有三名女子正提着灯笼要出来了。她们见到蓝曦臣身后的云儿,忙跑了上去将她围住,语气又是责备又是庆幸。云儿说自己迷了路,幸而遇见了泽芜君才平安无事,几人这才猛然想起刚才净顾着高兴,倒忘了待客之道,忙要屈膝行礼便被蓝曦臣拦下,“小事而已,我也正好要来莲花坞找江宗主。”

“宗主正在湖心亭赏月,泽芜君随我们来。”

去湖心亭的路走得很熟了,蓝曦臣半道上就让她们回去休息,自去找江澄。

彼时皓月当空,不知名的小虫子‘唧唧’叫着,见有人靠近便没了声息。一座小桥横越湖上,连接了垂堤柳岸和湖心亭。

蓝曦臣款款拾阶而上,见江澄倚栏而坐,手里执着个青玉小酒杯,小圆桌上放着一盘花生和一壶酒,大有借酒浇愁的滋味。

“江宗主。”

江澄先前已得了仆从的信,闻声便指了指近前的凳子,面上带了三两分慵懒之意,“坐。多谢泽芜君方才在外头出手相助。”

蓝曦臣摆摆手,见江澄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他自己也撑不住笑了起来,原本欲言又止的尴尬被这一笑化去,他拿出从姑苏带来的东西递过去,“送你的。”

江澄扬了扬眉毛,一一打开雕花木盒,看见里头的东西登时便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他合上盖子哭笑不得,“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蓝曦臣:“有什么难处,江宗主尽管说,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江澄:“行,那你过来给我跳支舞吧?……噗嗤,我开玩笑的,你别摆出这么好玩儿的表情。这些小事哪里值得我生气呢,莲花坞虽然没有舞姬,但是能歌善舞的侍女还是有几个的。”

蓝曦臣收敛好刚才一瞬间的惊惶,苦笑道:“江宗主真是……快莫拿我开玩笑了。”

江澄丢了颗花生嚼了,“云儿自告奋勇,说自己和几个姐妹一起习舞,一定不让人看莲花坞的笑话。我看她说得认真,便同意了。其实人家哪里是要看什么歌舞,怕是都等着来看我掉脸子的。”

蓝曦臣想起白天在姑苏听到的,那些话必定也早已传到了江澄耳朵里,只是他这般骄傲不服输的一个人,如今却对那些被越穿越离谱的话不加以制止……是有心无力吗?还是早已无所谓这种程度的诽谤了?

他心下微觉不快,也不愿因自己而惹得江澄上心,便说:“难怪刚才云儿说是去买胭脂的,原来是这层缘故。”

江澄微有错愕,“莲花坞的侍女,每人每月的胭脂都有配额,怎的她们不够用吗?”

蓝曦臣笑了,说:“女为悦己者容,她们必定是想在清谈会上艳压群芳,才特地去买了新的。”

江澄的唇角轻轻一抽,很快又抿成一条直线,不轻不重地哼道:“算她们有心了。陪我走走,散散酒气吧。”

夜晚凉风习习,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远远的便听见有女子说话的声音,两人在一株柳树下站定,见垂在紫薇花下的凉亭里站着五名女子,说话的人正是云儿。她说了几句后站回了队伍的最中间,五人动作整齐划一地舒展了广袖,旋身轻舞起来。

云儿的体态轻盈如一只蝴蝶,飞扬的衣袖扫过紫薇花瓣,带下一阵花雨,美不胜收。

一曲舞罢,蓝曦臣本想拉江澄往另一条路走,不想他已抚柳而去,击掌连连赞叹,“云儿跳的可是‘丽人行’?此舞乃是十年前昭云阁的顾云逐所创,逢她所舞必定万人空巷,只可惜红颜薄命,我也不过有幸见过一次。那时候云儿你才几岁,居然能跳出里头九成的韵味,当真不简单,是谁教你的?”

云儿的手脚冰凉,所幸她天生肤白,失了血色的面庞倒也一时让人看不出什么,她垂首轻声道:“奴婢从小喜欢跳舞,母亲便请了个师傅教过我几月,后来家道中落,便再没学了。”

蓝曦臣看出了云儿的不安,心下已然有数,他扯了扯江澄的袖子,说:“我们就别在这儿打扰她们习舞了。”

江澄本就是随口一问,也没细想她这真假参半的话有多少漏洞,提了两三个意见之后便同蓝曦臣一同去了,一路上他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说的话也多了起来,往日里或凌厉或蔑然的杏眸也不自觉带出来几分不多见的笑意,只安心等着数日后清谈盛会如期举行……

清谈会召开的当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蓝曦臣携了蓝忘机和几名亲眷一同参会,他随着门生的引领坐到了姑苏蓝氏的位置上,一侧首,便见到了已有些宗主之风的金凌。

蓝曦臣朝金凌行了家主见面时的礼,心上像是被一根针扎了一样,不轻不重地疼了起来。当年穿着这身宗主服侍和他行礼的人,如今已经身败名裂,和他的结拜大哥一起永世不得翻身了。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少年举手投足间虽还有些稚嫩,但是望着他的背影,自己总还是有些恍惚……

好像还是那些年,他还在一样。

“泽芜君,怎么了?”金凌见他神色有些不对,遂轻声询问:“可是哪里不适?要不要我和舅舅说一声?”

他眉心一点明智朱砂,双目澄亮,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毫不作假的关心,蓝曦臣霍然一怔:他们分明是不一样的人。

“无事,金宗主不必担心。”蓝曦臣缓了神色,温言笑道:“江宗主今日事多,不必劳烦他了。”

与他们隔了两桌的姚宗主见缝插针,状似无意地说:“江宗主最近被俗事缠身,确实烦恼颇多。说起来,金麟台本可替江宗主分担一二的。”

蓝曦臣听这话是冲着那舅甥俩来的,登时皱起了眉头暗自摇头:这个姚宗主,仙门百家没有谁比他更会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了。

他正要说话,侍女已依次奉上了冰凉解暑的西瓜,转瞬间,姚宗主早别开头去和别人攀谈,蓝曦臣想要反驳的机会已经错失,也不好再旧事重提,只得安慰似的拍了拍金凌的肩,不想那少年面色如常,回了自己位置坐下,淡淡地说:“金麟台上上下下几千张嘴要吃饭,从来不会留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倒是听闻姚宗主沿途来的路上又收了一名歌姬,不知道的还以为姚宗主的仙府要改做窑子了呢。”

蓝曦臣一片西瓜吃得很是得趣,他微眯了双眼假装没听见,却是身后的蓝景仪喷笑了出来,想是被含光君瞪了,忙敛容不敢再说话。偏偏那位金宗主还十分礼数周全的向姚宗主行了一礼:“晚辈年轻,要是说错了什么,还望姚宗主不要见怪才是。”

这下,饶是十个含光君在身旁,怕是也止不住蓝景仪的笑了。

蓝曦臣微微叹了口气,回首轻斥:“景仪,不得失礼。”

“说什么笑话呢,这么热闹,也说给我听听?”

原本就等着看热闹的人这会儿心下更是激动,只等着看姚宗主等下如何同江澄‘告状’,又想着这位金宗主要如何收拾这场面。

金凌扫了神情各异的人一眼,笑着说:“没什么,刚才在和泽芜君说前几日有人送了我一只会说话的八哥,好是好,就是嘴有些碎,欠调教。等过几天调教好了,我亲自给您送来,就当是个乐子。”

江澄:“你不怕我直接把它炖了?”

金凌眼睛一亮,笑得更情真意切:“舅舅高兴就好。”

如此又与旁人说了些闲话,侍女鱼贯而入,奉了精致的吃食上来,江澄端坐主位,含了一缕浅笑,声音低悦:“诸位今日远道而来,辛苦了,请先用膳吧。”

一时间觥筹交错,气氛倒也融洽。姑苏蓝氏的席位,所有菜色皆十分清淡,蓝曦臣更是看到几样自己平日里爱吃的小菜,想来是江澄着意吩咐的,不由心下一暖,举眸望去,正撞见江澄向他微笑,他举起茶盏,以茶代酒,遥遥敬了一杯。

微风吹来一阵沁人荷香,丝竹管弦之声自湖上传来,经水波一漾,别添了一番滋味。众人循声而望,却见几名妆容清新脱俗的女子步履轻盈地入场,乐声旋即一个变调,几人舒展了广袖,缓缓舞了起来。

舞女体态慵懒,轻薄的衣料恰到好处的勾勒出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媚而不俗的舞步,娇而不艳的神态,最后一个旋身静静卧下,正是海棠春睡的旖旎风姿……

蓝曦臣当初看她们在凉亭习舞,也不过是觉得还能入眼,而今换了装束又苦练多日,饶是他从不是沉迷歌舞之人,也不由得看住了。他不知道蝶雨是何人,然而只单看今日一舞,他便能想象当年的顾云逐是何等风采。

不知是谁轻声说了一句:“舞春阁的蝶雨与她们相比,到底是俗物了。”

众人这才慢慢回神,有人疑道:“不是说所有舞姬都不肯到莲花坞来吗?这又是怎么说的?”

“所以说,传闻不可信啊。”

蓝曦臣听着下头你一言我一语,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他几乎本能的抬头去看江澄,却见他身后那名身着橘红衣衫的侍女正替他斟酒,心下恍然大悟:今次主舞之人,竟不是云儿?难怪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不知云儿为何不跳主舞,也不知江澄是否同他一样察觉到了什么,脑中不知怎的却闪过了少女惊惶如小鹿般的眼神,他隐约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江澄一直带在身边的贴身侍女只有一个绛唇,其他侍女旁人也认不得,但若是云儿今晚过分的出挑,难保不会有人认出她的舞姿乃是顾云逐亲传,万一今后她再被人看见是在莲花坞当差,届时她的出身也将不再是秘密,而那些人又会怎么看把她留在身边侍奉的江澄?

蓝曦臣眼眸微暗,低低叹了一句‘可惜’。

“兄长,什么可惜?”

蓝曦臣一愕,才惊觉自己竟是把话说出来了,旋即掩饰着笑道:“可惜无羡今日没同你一道来,看不着这舞了。”

蓝忘机垂眸,轻轻摇了摇头,“不可惜。”

蓝曦臣无奈而宠溺的一笑,“你啊……这一路上就总是魂不附体的,兄长偶然叹了一句,你倒听得清楚。”

蓝忘机耳垂有些红,“忘机也是关心兄长,只是魏婴他已经病了两三日了,我……我实在不放心。”

蓝曦臣:“病去如抽丝,他前些日子贪凉着了风寒,吃几幅药,躺两天就好了。也是该让他长些记性,哪怕是为了你,也不该再这么胡天胡地了。”

蓝忘机颔首:“兄长说得是,我回去自会同他说的。”

夜渐渐深了,晚宴结束后,蓝曦臣同族人住进了他来莲花坞时常住的小院,待一切都安顿下来,已是亥时末了。

说来也怪,若是往日这个时辰,他早已入睡,今日不知怎的却是没有一丝困意。既睡不着,躺在床上也是无趣,他推开窗户,见外头月色正浓,忽的想起江澄曾向他提起过,莲花坞的西南角有一处不起眼的池塘,夏夜里萤火虫却是最多,当年莲花坞惨遭横祸,不想那块地方却被保留了下来。

月牙在天边浅浅一轮,恍若弯钩,蓝曦臣信步走在湖边,闻着空气中荷香阵阵,不想却迷失了来路。他也只是一笑,无所谓要去向何处,只觉得莲花坞的夜总有一种别样的安逸。

不是云深不知处的飘然出尘,正相反,莲花坞有它独有的烟火气,那是游离于仙家之外,又临于凡尘之畔的气质,让他这个还沉浮于俗世中的俗人格外迷恋。

远处重重叠叠的飞檐高阁托举着一轮明月,照在了凉亭中一席月蓝长裙的女子身上,她身段窈窕纤细,舞姿轻柔飘逸,似是月宫中下凡的仙子,踏碎了一地银霜……

“云儿姑娘。”蓝曦臣缓缓从树阴下走来,看着云儿惊惶中带着羞涩的目光,在凉亭外站定,“怎的今日不是你领舞?”

他捕捉到云儿的眼中有一丝逃避神色,也不戳穿她,只等着这个欲言又止的小姑娘自己说。半晌,湖波扬起了一阵凉意,他见云儿瘦弱的身体瑟瑟发抖,便要开口送她回去,却听她道:“奴婢怕被人认出是顾云逐的女儿,所以才让久枝姐姐替了我。”

半大的女孩儿,小脸如荷瓣似的粉嫩,眼底却浸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应有的秋愁,她母亲的故事既没有严蕊的悲壮,也没有苏小小和阮郁的凄婉,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红颜故事。红颜自古多薄命,即便身为名妓也逃不过这番命数,多少如花似玉的容颜也在一场大病后面目全非,以至于她病死的消息传出来后,人们唏嘘不已,把她的美貌更是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却无人去看一眼街头形容枯槁的冰凉尸体。还是那个人见人怕的仙门宗主见女孩儿卖身葬母可怜得紧,给了一串糖葫芦后把人哄了回去,命人葬了她的母亲,却到底也还是没认出那是自己曾见过一次的顾云逐。

她轻声啜泣,“奴婢怕同住的姐姐们知道了以后,再不会理我,也怕因着奴婢的身份给莲花坞招惹是非,到时候宗主就容不下奴婢了……奴婢没有家,不想再流落街头了……”

蓝曦臣无声地叹息了一句:“我理解你的苦衷,只是你家宗主虽然看着冷漠,心性却最是纯善的,他为人正直,绝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他顿了顿,眼底漫出一抹温柔,“这么美的舞,只有我和江宗主见过了,真是可惜啊。以后,怕也是见不着了吧。”

云儿脸上一红,低低说了句什么,蓝曦臣一时没听清,待到再问,女孩儿却是红着脸再不肯说了。

蓝曦臣也不再问,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差点儿忘了最要紧的事。”他从怀中拿出一块锦帕,递了过去:“上次欠你的赏,我带来了。”

云儿一怔,那一日清晨的事霍然被忆起,她喜得几乎有些慌乱了,双手接过还带着体温的锦帕,语无伦次地说:“谢泽芜君,奴婢、奴婢还以为……谢泽芜君,谢泽芜君。”

蓝曦臣见她这样,就晓得这丫头自己都忘了这事儿了,他也不生气,只觉得她愈发可爱可怜,柔声道:“打开看看吧,也不知合不合适。”

云儿慢慢打开锦帕,素白的帕子中央横卧着一支海棠飞蝶搂玉长簪,碧玉通体无一丝杂色,中间镂空的地方塞了两颗米粒大小的香珠,行动间便有若有若无的海棠的花香随发丝飘来。她捧着这支发簪,几乎是不可置信般看着蓝曦臣,“这是……给我的?”

蓝曦臣:“是,快戴上试试。”

云儿临水为镜,将发簪插在了光滑的发髻上,素白的小脸立时增添了几许光彩,她含着泪转身朝蓝曦臣深深一拜:“谢泽芜君。”

蓝曦臣虚扶了一把,恪守礼节地后退了半步,“果然好看。你也快别多礼了,这是你应得的。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柳岸小堤上,蓝曦臣慢慢走在云儿身后,见她无数次地轻抚发簪,或是临水照镜而笑,也跟着高兴了起来,“小心些,别摔了。”

云儿月蓝的身影终于有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气质,她朝蓝曦臣俏丽一笑,“才不会呢。”话虽如此,却还是安静了下来。

两人默默行了片刻,云儿低声问:“泽芜君,您和宗主都是高山仰止的人物,奴婢心里好生羡慕……您说,人为什么会分三六九等?如我娘亲和父亲这般,他们也并非生来就愿意做这个的。”

蓝曦臣怔了半晌,唇际的笑意便有些苦涩:“我曾经有位朋友,他的出身也不好。但是他从来没有因此而表现出半分气馁,我以为他内心足够强大,直到最后我才知道,他并非不在乎……可惜说什么都晚了,他为了摆脱这个身份,做了很多错事,最后我亲手送他上的路。”他见云儿的脸上有了一丝惧怕的神情,勉强一笑,道:“一个人要变成什么样,出身从来不是关键。我救不了他,也没有办法改变世俗之人的看法,只希望你千万不要因为出身而看不起自己,更不要因此陷入魔障。身世之事,今后你不必刻意提起,也不用处处逃避。还有就是……你无论如何,一定要相信你家宗主的为人。”

云儿忙恭谨地说道:“奴婢一直把宗主当成再生父母的!”

蓝曦臣见她这副认真的模样,想到江澄的年纪,做她父亲的确绰绰有余,终于撑不住笑了出来,他一扫方才的阴霾,说:“他一定不希望你忠心于他,只因为这个。”

云儿:“奴婢不懂。

蓝曦臣:“你以后就懂了。只要你记得,他是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却依旧愿意用最温柔的一面来面对你们的,这样就足够了。”

云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抚摸发簪似乎已经成了她的一个习惯,她轻轻撇了撇脸,说:“泽芜君似乎很了解我们宗主?”

蓝曦臣一愣,道:“这话可不敢当,你只在我这儿说说就好,可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云儿:“为什么?泽芜君说的是好话啊。”

蓝曦臣见不懂,也不再说下去,只是笑而不语,心道:因为,你家宗主会害羞啊。

回廊尽头,两人各自朝自己的住所走去。蓝曦臣回到小院,听虫鸣阵阵,几只萤火虫在花草间飞舞,他取出‘裂冰’抵于唇下,缓缓吹奏了一曲清雅的无名小调。

似是少女明媚的春日心肠,勾起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慕。

他望着向西偏了几分的月亮,忽见一人拎着一壶酒踏了进来。他知晓那是此生不可多得的知己,只扬眸淡淡一笑,自顾自的为那人饮酒助兴。

却不知在莲花坞的某处小院内,一名少女合着他若有似无的箫声,为他跳了今生最后的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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