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鸭

你们以为我忘记这篇文了吗？

哈哈哈哈你们太天真了吧哈哈哈哈哈！！！！来来来，张嘴吃粮！咔咔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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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很简单，辣椒炒豆腐干，干椒牛肉，再来一份没什么油的青菜汤，两碗白米饭。

魏婴的鼻子都要贴到菜上了，他以手为扇嗅了一口飘然而上的食物香味，满足地长叹了一口气道：“师弟啊，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说着他就伸手去抓牛肉往嘴里塞：“嗯，真香。”

“别添乱，把菜端出去。”江澄踹了魏婴一脚，那名黑衣青年一手端起一碗饭嘻嘻哈哈地跑了出去，等江澄把汤端出去的时候，魏婴已经摆放好碗筷，双手乖乖地平放在桌沿边等着江澄一起上桌吃饭了。

 

就像小时候一样。

 

父亲，母亲，阿姐，魏婴和自己。

 

阿姐总是把碗筷摆的整整齐齐的，然后上楼叫两个弟弟下来吃饭。他们两个那时候就是两只猴子，是皮大王，总不会安安分分地待在房里的，阿姐见他们不在房里就会出去找他们。

居民区里的儿童乐园、街心小花园、附近的火车铁轨，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穿着校服的阿姐一声声地呼唤他们：“阿澄，阿婴，回来吃饭啦——”

然后就能看见两个浑身脏兮兮的孩子突然钻出来扑到姐姐怀里，偶尔会手上捏着几朵野花别到阿姐耳边，这时候的阿姐表情是温软的，可是看到他俩这副泥猴的样子又会忍不住蹙起眉头：“怎么又玩儿的这么脏，回家可要好好洗手才能吃饭啊。”

金红色的夕阳下，两个泥猴才到阿姐的腰这么点儿高，他们仰起头汗津津地笑着，汗水把眼睛和刘海都糊住了，江澄觉得那时候阿姐的笑容好看极了，夕阳照在阿姐的脸上，他到现在还能回忆起阿姐笑的时候嘴角旁边那一个小小的酒窝，还有帮他俩擦汗时手帕上好闻的肥皂的味道。

 

江澄嘴角也不自觉染上了笑容，他含着笑意抬起头看向阿姐曾经的座位，那儿现在只有一把空着的椅子，原本应该在那儿的人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

魏婴的视线也跟着移了过去，他知道江澄又想到了以前的事情，而他自己也无数次午夜梦回，梦到自己做了个噩梦，梦到江叔叔和虞夫人还有阿姐都死了，梦到只有他和江澄两个人活了下来，梦到自己得了一场大病，再也好不了了。

从噩梦中惊醒过来，魏婴庆幸地想着‘幸好是噩梦’，可心脏突如其来的绞痛却又一次明白地告诉他：“魏婴，你永远无法从这次噩梦中醒过来。”

 

原来，不是梦……

 

“吃吧。”江澄先往魏婴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又往自己嘴里猛扒了口饭嚼了两口就囫囵咽下，魏婴看到江澄的眼里有眼泪，他就着眼眶里的泪吃了几口白饭，又伸手夹了一筷子辣椒往嘴里送，明明嘴角的伤口疼的他直抽气，他却像无知无觉般嚼着嘴里的饭菜。

 

以往每到这个时候，江枫眠总会出言提醒这两个男孩儿需得细嚼慢咽，可是魏婴吃饭一向很快，小时候的流浪生活让他养成了狼吞虎咽的习惯，江澄不服输，在小孩子的眼里，吃饭的快慢是决定今天荣辱的重要时刻，他也拼了命的往嘴里扒饭，魏婴吃一口他就要吃两口，直吃的两个孩子都被噎的喘不上气，江厌离慌里慌张地去厨房给他们倒水，虞夫人则数落他们两个不知轻重，顺带刺一下魏婴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急急忙忙的干什么，最后总会替他俩一人盛一碗莲藕排骨汤重重地拍在他们面前，冷着一张脸说：“喝光！”

 

“江澄，吃慢些。”魏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不能大口扒饭吃了，他再也赢不了江澄了。

魏婴吃的越来越少，但是为了让江澄放心，他总是会陪着江澄一起吃，直到把自己碗里的米饭吃的一粒不剩，暗暗压下胸腔的不适夸几句他的手艺，再看江澄把碗筷给洗了。

 

魏婴想就一直这样看着江澄，陪着江澄，他想，就这样多陪陪他也是好的。

 

“你也吃啊，饭菜不合胃口？”江澄吸了吸鼻子，挑出几块肥瘦相间的牛肉扔到魏婴碗里，当看到魏婴碗里还剩下大半碗饭的时候，江澄的筷子抖了抖，他睫毛一颤掩下眼帘，假装没看到他几乎没动过几口的饭，说：“这个牛肉很下饭，有些辣，今天算是给你破例了。”

魏婴的喉结轻轻一动，他的筷子在碗里来回戳了几下，把牛肉和饭一起往嘴里扒，嚼了几下吞下说：“真好吃。”

“那你再多吃些。”

“……嗯。”

 

吃了饭以后江澄收拾了碗筷去洗碗，魏婴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微笑，几次想站起来却只觉得腿脚发软，最后他干脆不再勉强自己的身体，软软地倒在沙发上假装看手机，江澄替他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又给他留了几片药，说：“按时吃药。”

“嗯。”魏婴玩儿着手机里的游戏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江澄回厨房去洗碗，洗着洗着就听见客厅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咚——’，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不过那声音实在太轻了，水声又大，江澄的手顿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就问了一句：“魏婴，什么东西掉了？”

 

……

 

“魏婴，掉了什么？”

 

……

 

“魏婴？”江澄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些惊恐，他手都来不及擦就跑了出去，魏婴躺在沙发上神情安宁，一只手垂在地上，刚才的那个声音正是手机从他手里滑出去落在地上时发出的，江澄微微松了口气，走过去替他捡起手机，又从房间里拿出毛毯盖在了魏婴身上，可是当他执起魏婴垂下的手时，脸上的血色霎时褪的一干二净。

 

江澄二话不说抱起魏婴就冲了出去，怀中之人就像睡着了一样安静，但是身上那滚烫的体温却如同看不见的不详的火焰，燃烧着魏婴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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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湛今天晚上回了一次本家，叔父似乎苍老了，鬓边白发又生出了不少，眉心的竖纹依旧深刻，说话还是如以前那般刻板。

吃了晚饭后他吩咐蓝湛去了书房，问了一些他课业上的事情，但是蓝湛知道叔父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这些。

 

终于，在抿了一口茶水后，蓝启仁叹了口气，问：“你兄长如何了？”

“看起来好多了。”

“只是看起来吗？”

“叔父，兄长的伤，表面上并看不出来。”蓝湛琉璃般浅淡的眼眸也终于灰暗了下来，他微微低垂着头，说：“兄长他……至少比三年前好了许多，不再……不再那样了。”

一想到‘那样’是‘哪样’，蓝启仁眉心的纹路更深了，他似是有话要说，但又最终无话可说，只和蓝湛又默默相对喝了会儿茶，就让他回去了。

蓝湛走出书房前，蓝启仁从来严肃到没有感情起伏的声音里终于带出了点儿托付和心疼：“好好照顾你兄长。”蓝湛回头看着站在书架前的叔父，挺拔的背影和侧脸与自己的父亲是很像的，蓝湛对自己的父亲没有多少记忆，只是从照片和以前留下的几卷影像中偶尔回忆起自己曾经被父亲抱在膝盖上吃过生日蛋糕。

 

对他而言，蓝启仁更像是他的父亲。

 

蓝湛对着蓝启仁又垂首一礼：“请叔父放心。”

 

开车回去的路上，蓝湛的脑海里一时想着叔父的嘱托，一时又想着兄长的‘伤’，三年前暗无天日的时光仿佛是一个挣不脱的枷锁，死死地扣在了蓝涣的脖子上。

三年，不论他们如何努力，都无法找到解开这个枷锁的‘钥匙’。

 

“呼——”蓝湛揉了揉睛明穴，他觉得车厢里有些闷，于是打开车窗透透气，却不料忽然横刺里跑出来一个人。

亏得蓝湛车速不快，他猛踩煞车后车轮发出一道难听的的‘嘎吱’声，整个人因着惯性往前一冲，后背被安全带重重地拉回了椅子上。

他坐在椅子上愣了几秒后迅速解开安全带跑下车，两个人倒在了他的车头前。

 

江澄一见到蓝湛后明显愣住了，等他认出这人是老板的弟弟之后立刻如同见了救星一样，他一把抄起魏无羡从地上站了起来，拉开蓝湛的车门就钻了进去，也不管蓝湛那微微错愕的表情，从车窗里探出头焦急地说：“愣着干什么！去医院啊！”

TBC